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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建时间:03-03

傲雪之梅与随风之草——试析晴雯、袭人的形象差异


 

摘 要:在《红楼梦》众多的女性形象中,晴雯与袭人分别代表了激情四射和温厚顺从两种类型。他们都是丫头出身却又同时得宠于宝玉,而在思想上则又分别与黛玉、宝钗相近。二人虽同住一屋,却是彼此竞争的对手。相较而言,袭人更适合在当时的社会体制下生存。她是主动地、有意识地、千方百计地依附上封建统治阶级,力争能够从奴隶转变为奴才的一个典型。正是她冷静的、顺应统治者的性格使她获得了暂时的成功,成为了准姨娘。而晴雯则处处显示出与封建末世的腐朽风气格格不入,在她“心比天高”的独特精神中,始终颤动着朦胧的对理想人生的追求和无奈。她始终保持着一种自尊、自爱,但这种自我意识恰恰是为封建社会所不容的,因而注定了她的悲剧结局。
关键词:晴雯;袭人;自尊;纯良;悲剧


晴雯、袭人都是贾母的丫头,是贾母给了宝玉的。晴雯是被贾府管家赖大买做丫头的,因见贾母喜欢,赖大妈妈才将她孝敬给了老太太。由此可见,晴雯必定从小就聪明乖巧,无怪乎曹雪芹笔下夸她为“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又把她列为金陵十二钗又副册之首。袭人也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在母兄“没饭吃”时以“卖倒的死契”断卖给贾府做奴隶,是一个没有社会地位,没有人身自由、没有独立人格的地道的奴隶。
风流灵巧招人喜爱的晴雯本来是大有能力改变自己奴隶身份的,主观和客观条件都为她提供了十分便利的机会,而这位自尊、自爱的少女却拒绝了这样的天时地利,她要的是平等、自由。从贾母的言语中可以看出,这位家族的最高统治者对美丽的晴雯曾经是寄予了厚望的,“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她,将来只她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就连对人百般刻薄、挑剔的王熙凤也曾当众夸耀过她:“若论这些丫头,共总比起来,都没有晴雯生得好。”由此看来,晴雯当时得到了主子的一致认可的。而一向被认为是“心地善良,克尽职守”的袭人在一开始的竞争中显然不具备任何优势。首先,在模样上,她就次晴雯一等。而贾母对她的唯一看法也就是实在。在她没有打小报告前,连王夫人这样喜欢实在人的主子也从未留意过她。因而在二人较量的初始,袭人是处于劣势的。但袭人对自己的命运有着清醒的认识:除了“配小厮”就是“交官媒婆”,她不甘心过这样的生活,她要往上爬。而此时她的前面却有三大丫头挡道:她想忠实于贾母并借助“太君”来保护自己,可贾母心中只有鸳鸯。同时她也不像金钏那样深得王夫人的信任,更没有晴雯的美丽和能言善变,她要往上爬真可谓困难重重。但贾母将她“与了宝宝”却是袭人的转机,从此她就倾尽全力地侍候二爷,甚至不惜以身相许。另一方面则瞄准时机,主动出击,以取得主子的信任。

大观园内,情系宝玉的不乏其人,但恋情要以平等为前提的恐怕只有晴雯、黛玉二人。这正是晴雯这一形象的又一光彩所在,如果将她这种追求平等恋爱的精神来审视中国传统女性的依附性思想,其独特的认识价值和人生价值就更有意义了。
晴雯从小在大观园里长大,但却未受到封建礼教的毒害,反而有较强的独立意识,真可谓大观园内的一朵奇葩。她平时的行为举措更是强调自我,不甘屈居人下。对宝玉的情意是建立在要求宝玉平等地对待她,而不把她当下人的基础上的。“晴雯的内心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听任主子奴役、侮弄或践踏的奴才。”一次她不小心跌落了宝玉的扇子,引来了宝玉的轻嗔,使晴雯感觉到原来二爷也只是把自己当作贴身丫头,于是生气顶撞。从《红楼梦》中可以看出,晴雯多次与宝玉顶撞是别个丫头不敢的。这里的不敢不是不能,而是整个丫头群体的一种归顺,是一种对宝玉的依附心理。换而言之,她们的想法是我们毕竟是:属于他的人,而非自由人——当然,其中也包括袭人。晴雯敢吵敢闹并不仅是由于得宠于宝玉,而是她想在情感世界中,以平等的自由人身份与宝玉交往,希望宝玉当她是女人而非女奴。从日常生活中她强调的不是宝玉对他的照顾,而是宝玉是否当她是一件附属品。她虽身为下贱,却也心比天高。其人生价值决不是做宝玉的姨娘,她的思想中根植了要做就要做最好的观念,如若不能与宝玉平等相恋,就宁愿退一步海阔天空。因此,虽然二人是“心心相印”的“反奴性”的青年男女,但却直到晴雯死二人也无任何暧昧关系。
袭人虽与晴雯是同一阶级,生活在同一环境,却受封建礼教所束缚,具有中国传统女性较强的依附性。她的最大人生价值就是一心一意的做宝玉的美妾。她不管平等与否,只要在主子们心中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只要她能依附于宝玉,其人生目标就彻底圆满了。她从没有对等地审视过宝玉与自己,长期以来把宝玉当作自己的天,常想的不是如何取得别人的尊重,而是如何取悦于宝玉和主子们。她把她将来的生活全部指望到了宝玉身上,由此才引出总是劝宝玉仕途经济的话语,更引出了为取得宝玉的宠幸而半推半就的与宝玉“初试云雨”。自此,宝玉便待她与别人不同了。袭人从此更一门心思地从生活中点滴做起,事无巨细地操劳,强化自己在日常生活中对宝玉的至关重要。袭人对宝玉的情感不仅带有强烈的依附性,同时也带有明确的功利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把宝玉当作摆脱丫头身份跃升于姨娘的跳板。如果宝玉不是“二爷”,不是贾府未来的继承人,而仅仅是个小厮。恐怕袭人不会越礼而委身吧!再如袭人遇到的不是年青貌美心又实的贵族公子,而是一个年老貌又丑的黑心主子,假定是贾赦要她去做姨娘呢?其结果自是不言而喻的。可能那时的袭人只是怨老天不作美罢!基于以上两点,我认为袭人对宝玉的感情是不真实的,她要的不是高洁的爱情,而是为将来作打算,要的是实在的地位。
因此,晴雯与宝玉的关系,犹如黛玉与宝玉的关系,是诗化的、灵性的,是一种心灵契合、性情相投的纯洁爱情①;而袭人与宝玉的关系,犹如宝钗与宝玉的关系,是世俗的、肉体的,他们的情感不是纯粹出于精神方面,而是构建在“初试”的基础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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